我也要下山了。
下山前，再去了神木那邊。一直坐到月亮升起。
在高聳入天的神木底下，我祈禱。祈請上天能保護嬋兒，讓我找到她，有一天再一起回到這裡。
我禱告的聲音很小。聽著四周隱隱的回音，好像得到上天的回應，慌亂的心終於比較安定下來。
月光從樹頂灑下來的時候，和正午的光景不同。月光不若陽光之亮，明暗對照卻更清透，虯盤的樹根像是立著的一尊尊雕像。嬋兒的身影和清歌，在雕像之間似有似無。
我趁心情波動起來之前，離開了。
一路下山，摸路快要回到屋子，走出林子的時候，前方有些動靜。先是以為又遇上什麼猛獸，屏息聽了一會兒，有人在說話。
「二哥，總算找到地點了，我們還是先回去吧。」一人悄聲說道。
就著林間隱約的月光，看到三個人。其中一個，沒錯，是王風。
王風沒吭氣。
背著我的另一人說：「等天亮了，大隊軍馬上山，那老頭本領再大……」
王風打斷他的話：「就怕動靜大，他們又跑了。」他頓了一下：「老的跑了無所謂。小的不行。」
如果不是嬋兒的事，聽他們這麼說，我可能會嚇到。看來他們不只給我扣了罪名，江嶽也成了一夥，官府已經派軍馬來剿匪了。只是現在，我沒什麼感覺，好像在聽別人的事。
也有了個盤算。
我在地上摸了一塊石頭，猛地跳起，朝背著我那人後腦砸去。
我可以聽到石頭把頭蓋骨砸裂，那人悶哼一聲就萎倒。
王風和另一人跳開。看出是我，兩人都啊了一聲。唰的各自抽出了兵器。
我從地上摸起了倒下那人的兵器，是一把鉤子，快閃出林外。王風兩人也快步追來。
林外，掛在天上的月亮大得像個盤子。月色把四周照成了一個銀色世界，一覽無遺。
王風手裡拿的還是我的劍，另一人使刀，中午也照過面。
我說：「給我送劍來了？」
王風咬牙切齒地說：「拿你的劍來卸你幾塊，解氣。」
看他說著話還往屋子那邊瞄了一眼，我的眼角一陣抽動。想起那天下午也有那麼兩次。
忽然想到，嬋兒會不會就是那個時候出的事？那是不是她呼喚我的訊息？
她到底出了什麼事？
看著這些捕快，我腦子閃過一個紅袍人影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「不可能！」我大叫了一聲。
兩人有點不約而同地回了一聲：「什麼不可能？」
我指了指他們身後，揚聲說道：「你不可能現在才來呀！」
聽我一說，兩人同時轉頭望向身後。
就在出聲的同時，我朝使刀的一竄而去。他還沒回過神來：「噗」的一鉤刺入了他的左腹。再往旁一拉，剖開了他的肚子，嘩啦的腸子拉出來的聲音都聽得見。
他的慘叫聲，幾乎是和他的倒地聲一起傳來。他要回身擋我的那一刀，也一起落地。
「你這個雜種！」王風大吼一聲撲來。
我輕躍避開。
「還我兄弟的命來！」王風又大叫一聲刺來。
那個高不可攀，耀武揚威的大捕頭，忽然看來像個只知頂牛的孩子。
我一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