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利與郝明義的掙扎

Apr 6th, 2008 by rex

《阿鼻劍前傳》寫到第五集的時候,我就碰上了「馬利」與「郝明義」的掙扎。

 

「馬利」一路寫著,有些場面與用字想那樣用下去。「郝明義」則認為和「郝明義的作品」網站上其他已有的文章不搭,應該放到別的網站上。可是有人又說,這也的確是「郝明義的作品」啊。

掙扎了一陣,本來想在每一段開始之前都加上「提醒:這是一部武俠小說,裡面可能會有令人感覺不適的情景與描述」,但後來發現太累贅,所以就只在第一集最前面連載開始的地方才加,然後,我就只好自我克制,把第五段的場面和用字做了些折中的調整。反正網上的算是草稿,準備將來出版書籍的時候,再修改回來。

如此用到第70集,勉強夠用。但是到71集不行了。馬利要寫的東西,好像怎麼也不適合繼續放在「郝明義的作品」這個網站上了。而馬利也無論如何不想妥協處理他想寫的東西了。

所以怎麼辦呢?各位朋友,看來《阿鼻劍前傳》要另有所在,以便讓「馬利」的歸「馬利」,「郝明義」的歸「郝明義」。

如何處理,明天奉報。第71集只能請暫候。請見諒。

如果各位有什麼意見,也請賜知。

致《阿鼻劍前傳》的讀者

Feb 8th, 2008 by rex

新年好!
感謝大家在春節期間也這麼熱情觀戰。:)
因為科科在除夕夜指出我的一處筆誤,所以聯想到一些事情跟大家說一說。

《阿鼻劍前傳》的大綱,在腦海翻騰了十八年,一直到去年十二月底,一方面因為說是要動筆寫的大話已經講了出去,另一方面也為了洽談網路遊戲等預備作業,所以硬生生逼著自己,在一年結束之前整理了出來。
 
可是大綱和內容是兩回事,漫畫的編劇和小說的寫作也是兩回事。
 
對從沒寫過長篇小說的我來說,實際如何動筆又成了一個大問題。不知怎麼是好,加上我又要出趟遠門去大陸,這個問題處理不當,一拖一兩個月,甚至十年八年又動不了筆也可能。
 
所以,在出門的前一天晚上我下了個決心,趕寫了第一篇在一月七日貼上,然後逼自己一天寫一篇。這樣,《阿鼻劍前傳》的連載開始了。
 
我要說的有兩點。
 
第一點,非常感謝《阿鼻劍》的舊雨新知對這個連載的支持──對一個從沒寫過長篇小說的人的支持。
就算事先預知漫畫編劇和小說寫作的不同,一旦實際動筆,還是為其中的差異之大而啞然失笑,或苦笑。
 
有鄭問,以前只要寫一句「阿鼻使者身形一動」就好了。剩下的場面就是他來處理了。是導演兼武術指導。現在寫小說,必須編劇兼武術指導了。鄭問啊,多想念你啊。:)
 
第二點,是一開始匆匆連載《阿鼻劍前傳》的時候忘了跟大家說一聲的。基本上,我把在網上連載的當作是自己的草稿來看。一來是逼自己每天寫一些的習慣啟動,二來也是想利用網上連載的特點,看看讀者的反應。這才敢把逐天在腦海中浮現的情節大膽一筆而就,還貼到網上來與人分享。
 其中未盡週全之處必定很多,科科指出我那一篇裡把大部份「女惡」都寫成「血惡」的筆誤,只是其中之一。而未來出版成紙張版本的時候(如果有需要),我心裡想的是,可能還會做相當篇幅的修改。
 
因此我希望大家在看這個網上連載的時候,多給我一些意見。
現在畢竟不是看報紙連載的時候了,讀者利用網路多給作者一點意見(不論是筆誤的指正,還是場景、背景、人物、描述的建議),應該是讀者在網路時代的特權,也是作者在網路時代有期於讀者的特權吧。
 
歡迎大家品頭論足。七嘴八舌。:)
新年再祝 
安康  如意
馬利
又及:今天的等去游完泳回來再寫。Haha..

2月4日阿鼻劍復刻版重出江湖的<非序>下

27th, 2008 by rex

之後的十來年,我和鄭問的人生,各有發展。
鄭問在日本創作了《東周英雄傳》和《深邃美麗的亞細亞》之後,轉戰香港展露《大霹靂》,再進入北京策劃、監製網路遊戲《鐵血三國志》。
我,離開了時報,去了台灣商務印書館,創立了大塊文化及其相關品牌與子公司,包括大辣。

我們見面機會不多,但總是保持聯繫。每隔一陣,我們也會碰個頭,交換一下彼此的近況。

在我們的話題裡,《阿鼻劍》總是個微妙而敏感的話題。是不是到了要重續故事的時候了?怎麼開始?有時候我們只是點到為止,也有時候會談到十分細的地步。

最接近要啟動的一次,記得是在二○○三年。我不只試寫過一次劇本給鄭問看,但那次他看過之後打電話給我,口氣比較清楚:「郝總,這次的很棒!」

可是我們畢竟還是停在那裡。許多因素還不齊備,其中,尤其我自己並沒準備好。
說是打開始就準備好的構想,真要動筆,在停筆十五、六年後動筆,有太多模糊不清的地方。時間過去了這麼久,甚至分不出到底是開頭並沒想好,還是中途遺忘了什麼感覺,還是有什麼新的心情與感觸添加了混亂。

雖然有點遺憾,本來想,也只好如此了。


然而,作品總是有自己的生命的。

《阿鼻劍》兩集,除了在台灣很暢銷之外,在香港也頗叫座。市面上還曾有過一些盜版。

我最早聽到讀者對《阿鼻劍》的回響而印象深刻的,是《阿鼻劍》第二集尚在連載之時。有天一位同事回來激動地告訴我,他在淡江大學附近看到有面牆上的塗鴉,大書「何勿生」三個字。

由於用「馬利」這個筆名,鮮少有人知道是我,所以後來和一位亦師亦友的人相識許久之後,無意中聽到他對《阿鼻劍》的評語,很受鼓勵。

又好像我和J再婚之後,有一天很訝異地知道她是《阿鼻劍》的忠實讀者,再聽她很驚訝地發現《阿鼻劍》的編劇是誰,也是很有感受的印象。

當然,十分關鍵的一個鼓勵,還是來自於劉偉強導演。

二○○一年,劉導就來找我,把《阿鼻劍》的電視及電影改編權買下了。幾次接觸之下,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歡這部作品。所以等他後來忙拍《無間道》等,必須把開拍《阿鼻劍》的計畫一再延後,我們都耐心地等候。
二○○七年八月,劉導在北京宣布了《阿鼻劍》四十集電視劇,及其後的電影開拍。

我也決定,十八年前的《阿鼻劍》,要開始一段新的路程了。


時報版本授權期滿之後,《阿鼻劍》絕版已久。

如前所述,我們一再考慮以新畫前世當出發,再重新推出兩集漫畫。

隨著前世的創作一直無法開展,何時及如何重新讓兩集《阿鼻劍》重新問世的議題,也就被擱置下來了。

這次,不再如此。

因此,有這兩本復刻版《阿鼻劍》的重出江湖。

因此,有我開始動筆寫小說版《阿鼻劍前傳》的決定,與決心。

配合二○○八年二月復刻版《阿鼻劍》的上市,我在一月七日寫下了《阿鼻劍前傳》的第一篇,在網上開始連載。(請見www.rexhow.com)

《阿鼻劍》的故事,不論是大家已經知道的部分,還是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桓的部分,都到了要在一個新的立足點上和大家見面的時刻。


在復刻版面世的前夕,我和鄭問在北京有了次會面。

北京在我寫《阿鼻劍》的過程中,有些難忘的因緣。

譬如第二集《阿鼻劍.覺醒》中,<痴之獄>那一段就是當年出差來北京時候寫的。那時候沒有網路,也沒有手提電腦可用,寫了一段要趕快找地方傳真回台北給鄭問,就是永難磨滅的印象。

這次我又來出差,鄭問則在這裡埋首三年之後,為即將在明年問世的網路遊戲《鐵血三國志》進入倒數計時的衝刺。在這個時空,兩人回首當年《阿鼻劍》的合作,又別有一番心情。

《阿鼻劍》被譽為「水墨武俠」的先驅。
第一集《阿鼻劍.尋覓》中 ,山洞裡史飛虹一刀刺中于景那個跨頁的大幅留白,尤其是經典場面。

鄭問則更加強了語氣告訴我,他是「牙刷派」的創始者。當年,他嘗試用棉花棒、牙籤等各式工具加入《阿鼻劍》的畫風之後,最後他最得意的是用上了牙刷,並且用得出神入化。後來他去日本,發現很多日本漫畫家都成了「牙刷族」。

我問他,這幾年都在忙網路遊戲,將來如果再拿起畫筆,會不會有什麼生疏之感。

「不會。」他沒有任何猶豫,「那已經是我的一部分了。何況,經過這段人生歷練,我三筆兩筆可以表達出來的東西,也不同於過去了。」
我也這麼想。
《阿鼻劍》的故事,雖然在我腦海裡中斷、浮沉、掙扎了這麼久,但畢竟一段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。現在我重新講這個故事,和當年能講的,也不同了。


這是一封對十八年來,一直納悶《阿鼻劍》發生了什麼事的讀者,所寫的懺情書。

這是一封對鄭問,以及所有參與、支持過《阿鼻劍》的人的感謝信。

這是一封希望新世代讀者也一起進入《阿鼻劍》世界的邀請書。

是為非序。

 

2月4日阿鼻劍復刻版重出江湖的<非序 > 上

 

* 繼續看《阿鼻劍前傳》之前,請先參閱《阿鼻劍》復刻版這篇<非序 >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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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八年。台灣在前一年宣布解嚴之後,這一年的年初又開放報禁。
冬天的台北,早上你上班等在紅綠燈口的時候,如果抬頭望望灰濛濛的天空,可以感受到連空氣之中都充滿了震動。臉頰為之微微發麻的震動。
起碼我是。


那年,我三十二歲。剛進中時報系,再接任時報出版公司總經理。

那年,我繼續熱愛電動。半夜兩點回家,可以再把自己丟進一個懶骨頭,窩在裡面打電動,打到天色泛白。無法忘情電動的啟蒙遊戲:超級馬利兄弟。

所以,想用「馬利」的筆名編《阿鼻劍》的劇本,可以說是有好幾個理由。


有公的理由。
時報出版公司原來就有很好的漫畫出版基礎,我要再加新的開展。

除了大幅開拓書籍的作家、路線及品種之外,想到再新創一本專以連環漫畫為內容的雜誌:《星期漫畫》。

高重黎幫我約了楊德昌導演在談話頭見面。楊導同意當《星期漫畫》的監製。

除了邀請楊導助陣之外,我們尋思《星期漫畫》的頭陣作家,鎖定了三位:麥仁杰、曾正忠,以及鄭問。
麥仁杰以《鳥人》,曾正忠以《花心赤狐》,都是我喜愛的連環漫作家。所以邀請他們分別創作了《天才超人頑皮鬼》和《遲來的決戰》。

然後我給自己留了一個可以和鄭問共同合作的機會。鄭問過去的《刺客列傳》,使我成為他的讀者。能和他一起創作個什麼,太有意思了。
《阿鼻劍》這樣有了構思的機會。


有私的理由。
我愛漫畫,也可以說更愛武俠。
武俠小說,是我的閱讀啟蒙。

幼年在韓國生長,最早的玩伴是一個大我五歲的男孩。他家裡開雜貨舖兼賭場,有一肚子可以轉述給我聽的武俠故事。他上中學之後,忙自己的生活圈子,越來越少見。為了自闢故事來源,小學二年級求媽媽租武俠小說給我,生吞活剝地走上一條刀光劍影中的閱讀之路。

還記得第一部租的小說叫《翻天印》,其他忘了。第二部叫《詩情畫意》,作者白丁,真善美出版社。

在華僑社會內容貧瘠的書店裡,除了古典名著之外,武俠小說是最豐富的門類。《素手刧》、《奪魂旗》、《掛劍懸情錄》、《情人箭》、《瓊海騰蛟》這些作品,今天光是提起書名,立刻就勾起那一摞摞小冊子的影像。連久借不著,終於得知次日可以到手時候的興奮,借到之後和朋友分享,互相追讀搶先的情景,也都宛若昨日。
武俠小說,是我的一條出路。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。


私的理由還另有一端。

在動筆寫《阿鼻劍》的前夕,我這個三十多年從沒接觸過宗教的人,突然間有了一次震撼經驗。

當時我有一個隱疾,腋下和大腿根部,深為一種濕疹所苦。看了各家皮膚科醫師,都沒有見效。就任時報出版總經理的次年夏天,腋下和大腿根部尤其逐漸形成潰爛的狀態,黏液與血液不斷滲出,痛癢無以復加,時有生不如死之感。

有天,我的工作和家庭都遇上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與經驗所能應付的問題。徹夜未眠之後,一大早就去辦公室。百無聊賴的狀況下,我隨手打開抽屜,看到不久前一位朋友送我的〈大悲咒〉,也就信手拿起來慢慢地讀了生平第一遍。那天接下來發生了許多奇特的情況,最奇妙的事情發生在第二天早上。

濕疹的黏液與破皮的血水已經形成潰爛的腋下與大腿根部,竟然成為乾燥一片的皮膚。一個痛苦不堪的隱疾,乾乾淨淨地在隔夜之間消失了。

〈大悲咒〉讓我頭一次體會到宗教信仰的神祕。從此,我對佛教產生了莫大的興趣, 也開始讀了許多其他佛經。(這段路程的詳情,請參閱拙作《那一百零八天》。)


和許多佛教徒一樣,早期讀的經典中,除了〈大悲咒〉之外,第二部讀的就是《地藏菩薩本願經》。

頭一次讀的那天,是農曆七月。對兩方面感受極為深刻。
一方面是世尊的憂念:

一切眾生未解脫者,性識無定。
惡習結業,善習結果。為善為惡,逐境而生。
輪轉五道,暫無休息,動經塵劫,迷惑障難。
如魚游網,將是長流。脫入暫出,又復遭網。
以是等輩,吾當憂念。

另一方面則是地藏菩薩對世尊憂念的回應。
地藏菩薩表白其「將承佛威神力故,遍百千萬億世界,分是身形,救拔一切業報眾生」,並向世尊做出承諾,「唯願世尊,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。如是三白佛言: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。」

夜半寂然的燈下,我悄聲一句句讀到

如是三白佛言: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」

深有一種被森然環伺之感。
所以,接下來編《阿鼻劍》,是一個初解因果的人,想努力把自己剛體會到的一點輪迴之苦,以及一種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」的願力,藉機有些抒發。


一開始,《阿鼻劍》就有「前世」、「今生」的設計。我和鄭問合作的兩集《阿鼻劍》,第一集〈尋覓〉、第二集〈覺醒〉,都是「今生」的前半段。

我的想法是:先用這兩集來讓今生的「何勿生」登場,然後回頭講他的前世,最後再來講他覺醒之後,今生要執行的是什麼。這樣,我和鄭問合作,而有了十八年前出版的兩集《阿鼻劍》漫畫。

我的算盤雖然是如此逐漸鋪陳開,但未能做到。

首先,純粹本土漫畫家創作的《星期漫畫》,在當時俗又大碗的台灣盜版日本漫畫雜誌壓力下,陷入重圍。
再來,鄭問在《阿鼻劍》第一集連載結束後,就為東瀛漫畫出版界所重視,大力延攬,終以《東周英雄傳》在講談社閃亮登台。鄭問雖然義氣相挺,百忙中仍然合作完成了《阿鼻劍》第二集,但還是可以體會到他越來越分身乏術的為難。

諸多因素之下,我記得是在一天早上進了公司後,決定停刊《星期漫畫》。《阿鼻劍》的前世,以及沒有講的故事,也就全部一起打包封存了。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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